大約兩個月前,工人黨秘書長畢丹星還在財政預算案辯論中,指責政府在預測開支需求和收入方面失准:
「新加坡人不禁要問,政府的財政預測如此飄忽不定,每逢選舉卻總是表現良好,那究竟為何要徵收這麼多錢?」
4月23日全國大選提名日過後,新加坡選民不禁要問:工人黨怎麼在戰略和部署方面失准,辛苦耕耘多年的馬林百列區一夜之間拱手讓人?
這張梗圖,是否反映了馬林百列-布萊德嶺區的選民的心情?(紅螞蟻製圖)
馬林百列-布萊德嶺集選區由於工人黨出人意料地沒有派出團隊競選,讓該區的人民行動黨候選人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自動當選。
執政的人民行動黨最後一次在全國大選中在一個選區不戰而勝,還是2011年的丹戎巴葛集選區,也就是時任內閣資政李光耀還在內閣的時候。
工人黨這次「放鴿子」之所以令人驚訝,不只是因為他們2020年大選在該區獲得42.26%選票,而是他們隨後在該區不斷耕耘,本屆大選被視為該黨新星的高級律師賀沛星(Harpreet Singh)在過去一兩年內更是經常在當地走動,令大家覺得工人黨本屆會強攻該區,結果恰恰相反。
工人黨秘書長畢丹星也許早就意識到放棄馬林百列區會令許多人失望,提名日當天下午便在臉書發文,解釋這個決定背後的考量。
畢丹星在貼文中寫道:
「我以沉重的心情宣布,工人黨將不會在本屆大選角逐馬林百列-布萊德嶺集選區...... 作為一個小反對黨,我們經常必須為了優化我們有限的資源,做出艱難的抉擇,尤其是在選區重新劃分之後。」
在這段話之前,畢丹星也提醒讀者,工人黨候選人余振忠2011年在如切單選區以388票的微差落敗之後,如切區就併入馬林百列集選區,工人黨也自2015年開始便角逐馬林百列區。
但是,如切區在本屆大選被劃入東海岸集選區,麥波申單選區等其他選區又納入馬林百列區,組成新的馬林百列-布萊德嶺單選區。
畢丹星特意回溯這段歷史的原因,相信大家心知肚明。
他的結論是:為了確保工人黨能為信念繼續鬥爭,並增加候選人的勝算,即使工人黨希望競逐更多選區,也只能將力量集中在更少數的選區。
工人黨候選人賀沛星(右二)在過去兩年裡,經常在馬林百列和東海岸一帶走動。(取自工人黨臉書)
這個論述在邏輯上無懈可擊,就是我們常說的「有多大的頭,就戴多大的帽子」。
問題是,這會不會回到工人黨在部長租住黑白洋房事件時所說的「觀感不佳」(poor optics)?
首先,如畢丹星所說,工人黨自2011年在如切區以微差落敗後,接下來幾年都在毗鄰如切的馬林百列和東海岸耕耘,現在覺得別的選區勝算更高便掉頭就走,要馬林百列一帶的選民情何以堪?
這時回看畢丹星臉書貼文的開頭,就更有在該區選民傷口上撒鹽的味道了。
「致馬林百列-布萊德嶺集選區選民:自2015年起的幾年來,你們歡迎我們進入你們的社區,跟我們分享了你們的希望和夢想,也跟我們懷揣著同一個願景:打造更美好的新加坡,和更均衡的政治體系。你們的支持和鼓勵,一直推動著我們的馬林百列團隊。」
其次,選區劃分在反對黨看來,幾乎永遠都不公正,但以此為由宣稱資源不足,在長期耕耘的選區繳械投降,給人的感覺就是鬥志不足。
第三,畢丹星為什麼不像劉程強2011年出征阿裕尼集選區那樣,走出大本營,進軍其他選區?
工人黨2011年競選阿裕尼的團隊:(左起)畢丹星、林瑞蓮、費沙、劉程強、陳碩茂。(商業時報)
這個問題也許只有畢丹星本人能回答,但比照他和劉程強2011年的情況,劉程強當時相對沒有包袱:後港這個大本營相當穩固,即使出征阿裕尼失利,對工人黨來說損失相對不大。
但畢丹星現在已是新加坡國會反對黨領袖,是在國會裡「有房間有桌子的人」。若在大選中落敗,失去的遠不止是國會議席而已,還必須考慮對工人黨整體士氣和聲望的打擊。一番權衡之下,留守阿裕尼,不貪功冒進,或許才是最安全的選擇。
只是,撤出馬林百列很可能犧牲了該區選民對工人黨的信任。即使畢丹星在貼文文末表示,工人黨將在本屆大選後重啟走訪該區的計劃,要多久才能贏回當地選民的信心,可就難說了。
跟談戀愛一樣,一旦變了心鬧分手,要再重新追求復合,何止是隔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