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豬竄入新加坡義順卡迪中心廣場,慌亂中撞到一名路過的婦女,導致婦女倒地昏迷超過15分鐘後,被送入邱德拔醫院救治。
野豬竄入新加坡義順卡迪中心廣場,慌亂中撞到一名路過的婦女,導致婦女倒地昏迷超過15分鐘。(讀者提供)
這起罕見的野豬闖組屋區傷人事件,發生在前天(3月9日)傍晚6時40分左右,地點就在義順環路第846座組屋前、卡迪中心的空地上。
在事發地點附近擺攤售賣童裝的譚雪花(52歲)目擊婦女被野豬撞倒在地後,立即上前查看婦女的情況。
她說:「那頭野豬的獠牙非常長,而且體型不小。婦女被撞倒在地後,附近的公眾紛紛上前幫忙,我也匆匆忙忙拿起電話撥打995。」
譚雪花出示手機中撥打995的通話記錄說,婦女身邊當時帶著一名小女孩,她在意外發生後守在婦女身旁不知所措,並且一直哭泣。
在附近工作的陳雷蒙(31歲)說,野豬撞倒婦女後一直往前沖,還撞上了附近一家眼鏡店的玻璃門。
「野豬撞上眼鏡店玻璃門的時候,我以為玻璃會碎裂,但幸好沒有。」
野豬撞倒婦女又撞上玻璃門後,顯得更加慌亂,路人紛紛走避,最後野豬一路狂奔至義順第848座組屋的咖啡店,並通過「晶78大排檔」攤位通往停車場的走道逃離了人們的視野。
在晶78大排檔兼職的陳姓收銀員(17歲)說:「我看見野豬從我背後跑過,它跑得很快,一眨眼就不知去向了。」
民防部隊受詢時證實,今天傍晚6時50分接到通報趕到義順環路第846座組屋,並將一人送往邱德拔醫院救治。
周維介:
與野生動物共舞
2021年野豬多次亮相榜鵝干下血案,在鋼骨水泥森林裡攻擊路人甲乙丙,血淋淋的傷人畫面,催化了惶惶不安的人心。
野豬在新加坡組屋區連番鬧事,再度撩起人們對野生動物與人類共享資源的議論。(海峽時報)
野豬在初九天公誕(2021年2月18日)那天夜裡發難,一名婦女在組屋區夜行,被它又咬又拖,搞得一身是血。30分鐘後,600米外一名漢子也被咬送醫。又幾天,野豬再出擊,先衝撞一部車子,進而攻擊組屋樓下一女郎,在被圍捕時還攻擊兩個公園局職員,傷了其中一人,最後被捕獲後遭人道毀滅。
野豬在組屋區連番鬧事,再度撩起人們對野生動物與人類共享資源的議論。論點雖是一鑊冷飯,還是得炒一炒,炒熱就由它冷卻,讓日子繼續磨人。事發那周,要求正視野豬撒野的聲浪,暫時淹沒了保護野豬的慈音。畢竟,當血腥畫面橫陳眾人眼前,你還不識趣執意訴求與禽獸共舞,協商謀求雙贏,吃瓜群眾不依。
人與物共存,麻煩在於野生動物不會說話,面對生存,它有口無言,又無槍無炮,獸性是它唯一的武器。新加坡野豬究竟從何而來,江湖有一說:它是泅水過來的非法移民。反正來都來了,將它趕盡殺絕違背文明世界的遊戲規則。這猶如一票非法移民上了岸,驅逐他會犯眾怒,至於收留了會否尾大不掉,不是當下考慮的事。野豬在這個都市城邦討生活已有一段時日,在隊伍還未壯大的初階,它除了撩起若干市民喂食的憐憫之心,並沒有引起輿論太大的關注。
這回可不一樣,野豬作案咬傷數人,牢牢吸住全國的眼球。除掉了一頭野豬,代議士透了口氣。這下安啦!主管單位對媒體表達了深入探討有效解決野豬問題的決心,這話熟口熟臉,聽多了也就不喜不愁。除掉了豬,問題真的就此一了百了?咖啡店的老林說他不信,但有吃了止痛藥的療效感。
這些年,保護動物的意識行情看漲,「關愛野生動物」與「干擾居民生活」兩種看法一路較勁拔河。但要與之共舞,就應明白得付出的代價。有了這點共識,齟齬就會少些。都說柿子挑軟的捏,多年以前新民路社區的野雞過度繁殖,晨早鳴啼,引來擾人清夢的投訴;不傷人的野雞怎麼就遭人道毀滅了?
2020年,有婦女在白沙阿比阿比河邊漫步被野豬咬傷。據知,她沒撩它惹它,襲擊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專家的防範ABC完全派不上用場。那起畜生傷人的事件驚動了部長,之後問卷調查跟進,4000餘白沙居民參與,結果不介意野豬繼續在區內自由走動的有三分一。調查問卷才時隔兩個月,野豬就登場挑釁,不知是否動搖了之前支持與野豬共舞的民意?
野生動物的超強繁殖力,從來就是個棘手問題。澳大利亞袋鼠泛濫成災,成了人民公敵;蝗蟲蹂躪全球農地,城市島民沒有切膚之痛。說回本島,單單烏鴉八哥麻雀野鴿在小販中心咖啡店肆無忌憚地搶食,在樹上拉屎聒噪擾民,多年來我們為大樹剃光頭、築網隔離,也不過是頭痛醫頭,聊勝於無。
鴉雀都擺不平了,面對野豬野狗野猴傷人出血的作為,節育去勢、設立隔離區、禁止喂食等等老梗,僅僅是權宜之計。兩全其美的解方,仍是一種期待。專家說,馬戲團或動物園裡的動物,從來就沒失去獸性,馴獸師或飼養員被日日相處的動物咬死噬傷,時有所聞。近日拜登總統登基,他帶到白宮的愛犬不也發了獸性而被遣返老家。
想與野生動物共舞,就不能摘除警戒心。不久前損友傳來一則本地喂食野豬的視頻,但見喂食者施施然對著畜生拋食,十來只野豬在山坡地竄上竄下搶食的畫面,讓我一顆脆弱的老瓷心怦然顫動,新版野豬林的構圖逐漸在心頭清晰起來。得了!野豬不再是游兵散勇,它有條件發展成一支壯大的綠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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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給野生動物閹割去勢,讓它活成看到停放著的機車便撲上作狀的低等太監,不過是治標不治本。即便去勢解決了數量問題,也消除不了它兇殘咬人的獸性。無奈地,我想起非洲的草原生態:只要水裡有大鱷,成群遷徙過大河的羚牛,必然得犧牲幾隻當鱷魚貢品,以換取集體的安全過渡。殘酷的自然法則啊,強欺弱,一如冠狀病毒來襲時買口罩買疫苗,強與富就是王道。
專家也嘮叨,人類不當的土地開發,破壞了自然生態的食物鏈,因而結出野豬攻擊人類的孽果。都說鳥為食亡,這些不會思考的低等動物,為吃生死,遇敵而本能警戒。這怪誕的世界,人獸之間,彼此互怕。野豬遇人如見鬼,拚死一擊是它保命的手段。它為保全賤命而攻擊人類;人因尊重生命而喂食禽獸,好心做壞事,種下自己生命受脅的因,這分明是矛盾因緣。
在寸土寸金的小島上,把自然還給動物已無可能。新加坡的樹林與住宅邊上,野豬野狗野雞野猴的數量已明顯增加,連假裝賣萌的水獺都成群結隊在中峇魯大搖大擺過大街、在濱海灣傷人、到植物園朵頤水裡游魚。說到底,野生動物不識家庭計劃。喂食它,飽食之後它的繁殖力就走野。和諧共存仍是個理想的概念,不是嗎?超級強國都無法容忍被人追趕取代,遇對手而一味刁難圍堵,共舞只是一種假象。
吳俊剛:不應讓
「野趣」變成禍患
較早期的新加坡,因大力開展清潔運動和綠化環境,贏得了花園城市(Garden City)的美譽。後來,當局決定進一步發展「花園裡的城市」(City in a Garden),有人也稱之為「自然里的城市」(City in Nature)。也許是這一政策方針,給城市增添了一些前所未有的「野趣」。兩個比較顯著的例子是野豬和水獺的大量繁殖。
吳俊剛認為,營造野趣,更不能逢「野」就收,也不能一味要求人們容忍野生動物侵入人類生活環境所帶來的禍患。(檔案照片)
說起野豬,吳俊剛不禁聯想到1960年代生活在烏敏島的一段有趣往事。那個時候,島上居民很多,除了橡膠園,也沒有今天看到的幾乎覆蓋全島的茂密樹林,因此,根本看不到什麼野豬和水獺。記得有一回,不知是誰放出風聲,說島上來了「山豬」(野豬),於是島民紛紛攜帶器械,到處尋覓豬蹤。父親也帶著我們兩兄弟和家裡的「狗仔」,一起跑到山海(靠近今天的外展學校)的茂密叢林獵豬,結果大家都撲了一場空。
在那個島民幾乎都是貧困戶的年代,莫說是野豬,連四腳蛇、穿山甲之類的爬行動物也很少見,偶爾出現,很快就會成為島民的盤中餐,誰會料到,小島如今竟成了野豬野雞的天堂。而政府也把野豬、水獺、猴子等野生動物都列入受保護動物的名單。去年,國會還通過了《野生動物和鳥類修正法案》,並把法令改稱為《野生動物法令》(Wildlife Act)。
在法令下受保護的野生動物,獸類包括水獺、果子狸、松鼠、穿山甲、葉猴、果蝠、飛狐、豹貓、儒艮、海豚、鯨魚等;飛禽包括犀鳥、鷹隼類猛禽、貓頭鷹、鸚鵡、黃冠鵯等;爬蟲類包括鱷魚、短嘴鱷、凱門鱷、眼鏡蛇、海龜、其他龜鱉類等;魚類則包括魔鬼魚、蝠鱝、鋸魚、海馬等。此外也包括一些諸如珊瑚、巨蚌之類的無脊椎動物。
法令開宗明義闡明其宗旨在於保護、保育和管理野生動物,以維持一個健康的生態環境,並保障公眾的安全與衛生,以及其他相關事務。大略看了一下,法令的條文其實以保護野生動物為主,包括:加重故意喂食野生動物行為的懲罰(初犯罰款不超過5000元,再犯罰款不超過1萬元);隨便釋放野生動物(最高罰款不超過5000元);非法設陷捕捉受保護的野生動物,刑罰更重,可被罰款高達5萬,或坐牢兩年,或兩者兼施;同樣的刑罰適用於非法進出口和售賣野生動物。
此外,人們在進行任何發展工事時,事前也必須做好各種保護野生動物的措施,否則可能被罰高達5萬元或坐牢長達半年,或兩者兼施。至於保障公眾安全方面,似乎並沒有具體的條文。也許只能這麼理解:確保野生動物不會被隨意販賣捕捉,或被當作野味,可以保障公眾的健康吧。尤其在冠病疫情肆虐之際,這確實是重要的。中國在冠病疫情暴發後,也出台了禁止食用野生動物的新措施。但除此之外,就談不上什麼保障公眾安全了。
隨著野豬傷人、破壞私人財產(如綠地),水獺吃掉水池裡的錦鯉,野猴入屋擾民等事件的不斷發生,問題來了。野豬水獺受到了保護,但民眾的財產、安全卻受到了威脅。而且,被野豬獠牙刺傷的人得不到什麼賠償;私人草皮被嚴重破壞的也投訴無門;錦鯉被水獺大快朵頤,同樣只能自嘆倒霉;受野猴騷擾的住戶,只能門戶緊閉,誰叫你安家在保護區附近?人們不禁要問:何以人不如獸乎?
涉及野生動物的事件接連發生,但似乎並沒有得到很好的關注。包括愛護動物組織在內的有關方面,通常都把問題歸咎於人們喂食這些動物,這是很不公允的。好心而無知喂食野生動物者固然有,但應該先問問,為什麼野生動物會跑出森林覓食?成群的野豬,為什麼會在光天化日之下,目中無人在熙來攘往的公路旁跑動?答案其實很簡單,它們不是故意出來招搖過市,或是刻意要讓新加坡人欣賞什麼野趣,而是為了一個簡單的需要:覓食。
換言之,它們原本的棲息地鬧糧荒了,因為在法令保護下,它們的數量幾何倍數增加,森林養不起它們了。食物不足,野豬是不會坐以待斃的,走出森林是求生的本能。所以,不能只怪人們喂食。
野豬的繁殖能力是驚人的。最近有新聞報道,在2011年海嘯中淪為一片廢墟的日本福島縣,野豬大量繁殖,有幾個小鎮已經變成「野豬林」。在澳大利亞,野豬繁殖,破壞耕地和農作物,已成了農業大患,必須不斷捕殺。新加坡是個彈丸小島,試問我們的小小林地能容納得了多少野豬、野猴?我們的濱海區和一些河口的魚兒,又能養得起多少水獺?
2月25日《聯合早報·言論》刊登陳俐穎君的大作《把動物放入城市環境是扭曲天然生態》,得出這樣的結論:「(野生)動物並不適合生長在城市裡,這是肯定的。扭曲動物的生存環境,是違反天然的。」也許比較公允的說法,是並非所有野生動物都適合生長在城市裡的森林。新加坡的森林面積微不足道,到底適合什麼野生動物生長,有多大的容量,都必須仔細研究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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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xtpage}可以肯定的是,新加坡本島的環境,很不適合引進如野豬之類的動物,因為它不僅繁殖力特強,對環境的破壞力也很驚人。也許,把少量野豬局限在如今人煙稀少的烏敏島,是個比較妥當的做法。
即便如此,要如何控制野豬的繁殖也須要有一定的規劃和共識。同樣的,水獺的數量也必須受到控制,不能讓它們無限制地繁殖。和基本素食的河狸(beaver)不同,水獺是肉食動物,魚、蝦、蟹、蚌都能吃,如果數目過多,必然要破壞河道和濱海區的生態平衡。
城市花園也好,花園裡的城市也罷,理念都是好的,但在付諸實行時還得仔細考慮實際情況。營造野趣,更不能逢「野」就收,也不能一味要求人們容忍野生動物侵入人類生活環境所帶來的禍患。保護野生動物,出發點是好的,但現在的情況似乎是保護過頭了。所謂過猶不及,應該及時檢討。
遇到野豬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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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健偉)
文:盧慧恩、周維介、吳俊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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