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时代语境多模态演化测新加坡华族文化风向

2025-02-13     静姝     2284

前言

从朝不保夕挨饿受冻的蛮荒部落,进化到现代文明繁华大都会,人类文化在历史长河的波涛里浮沉翻转,一直都在不同时代语境的碰撞磨合中自我更新,在多模态的融合里演化生成。若要洞察某个族群某种文化现阶段最真实的状况,我们就务必根据其流动的脉络和起伏的规律,进行周详调研与精准描述,否则就很容易陷入以偏概全的误判,或者持续重播早已过时的刻板印象。此乃本文探讨新加坡华族文化的视角,也是笔者的自我要求,更是笔者对此课题抛砖引玉的殷切期望。

从时代语境多模态演化测新加坡华族文化风向

华族文化中心

新华群演化超群

平心而论,新加坡至今的发展委实是一个罕见的特例。国土小人口少,资源又如此匮乏的一个小岛国,竟然能在不超过一代人这么短的时间内,缔造了一个举世瞩目的经济奇迹,甚至于是在某种文化意义上,可称得上是种族与宗教百花齐放的和谐神话。

从社会结构和文化的组成来看,虽说新加坡常强调自己在种族、语言、文化和宗教的多元化,但若与中国相比较,就会发现上述的多元特点,新加坡比中国少得可怜。单是民族种类,中国起码有五十六个,新加坡顶多四五个。关键是在新加坡这个只有733.2平方公里的弹丸之地,居然承载了592万人,人口密度高达每平方公里8058人。走在新加坡的乌节路上,马来和印度同胞迎面走来,实属司空见惯。但要在中国北京王府井大街,或是上海淮海路上,碰见中国少数民族人口最多的壮族迎面走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那为什么上述新加坡社会的多元特点,公认比中国还要突显呢?原因正是因为新加坡活动空间狭小,不同族群每天的接触概率大,来自各方语言文化的碰撞机会特多。一个多世纪来,无论是在隶属英国殖民地时期,或是新马分家前后,新加坡华族的文化都是在不同时代语境的多模态中,不断地演化生成的成品。例如中西文化的风险对冲;英语、华语和马来语以及华族方言的掺杂混用;南洋蕉风椰雨的洗刷濡染;官方语言政策的左右、市场经济潮起潮落的波动、来自中国新移民的逐年涌入;还有新近以华语文为媒介的人工智能的异军突起等,上述因素都直接与间接地影响了新加坡华族的语言风向与文化生态。

在当下几个大国之间惊涛拍岸的激烈博弈中,世界地缘政治格局正在大洗牌,对与世界经济纽带紧密衔接的新加坡而言,影响之大不在话下。在国际政论上享有崇高声誉,曾任新加坡常驻联合国代表、联合国安全理事会主席、新加坡国立大学李光耀公共政策学院院长,现为新加坡国立大学亚洲研究所杰出院士的马凯硕(Kishore Mahbubani)教授,在这个范畴有令人惊叹的精辟剖析,在此就不赘述。若有兴趣全面与深入的了解,请参阅他的《亚洲人会思考吗?》《走出纯真年代》《新亚洲半球》《新加坡能生存下去吗?》《东盟奇迹》,以及最新著作《中国赢了吗?》 等书籍。

值得关注的是,新加坡华族虽然人口总量不算多,新加坡统计局2023年的数据显示,新加坡公民和永久居民407万,其中华族人数301.8万,占新加坡居民人口的74.1%。但是当我们尝试从各种角度切入新加坡华族文化的基因,例如华语文水平、讲祖籍方言能力、文化认同取向、教育源流背景、宗教派别信仰、籍贯习俗和文化价值观的奉行等方面进行剖析时,就会发现无论从哪一个方面审视,新加坡华族都不是一个静态且单一的族群。百年移民沧桑史和半个多世纪建国历程留下的痕迹证实了,新加坡华族的日常语言、人生价值观与文化认同感,不但多种多样而且始终处于一种持续动态演化的模式。

语言滑落文化落

郭振羽教授应《源》杂志谭瑞荣总编辑的邀请,在2023年12月出版的第6期(总期166),首度推出的“新华文化”专题栏目,发表的专文《寻找独特的新加坡华族文化?》语重心长地指出:

新加坡独立到今年58年,在一个历史长河里面太短了。只能靠点点滴滴的努力,经过时间的考验,才能孕育出独特的新加坡华族文化。目前我们更关心的应该是当今华语华文水平的低落,当务之急是如何推动保留文化之根。

身为一名生于斯长于斯,长期观察与研究新加坡华人语言文化动向,并以《新加坡华语的形成》完成社会应用语言学博士论文研究的新加坡华裔,我对郭教授的这番真知灼见,深感佩服。虽经官方与民间不断努力抢救,但过去近半个世纪以来,华语文水平始终提不上来的困境,令关心中华语言文化盛衰的人士坐困愁城,忧心忡忡。过去随着华语文水平和使用率的下滑,中华文化在岛国式微成了无可幸免的下场,恶性循环的结果加上西风的吹袭和日韩雨水的浇淋,中华语言文化在新加坡的颓势,任谁也无力挽狂澜于既倒。

端正心态观事态

我曾在《惊涛拍岸声中乘风破浪——新加坡华文教学导航的几点省思》一文中,提出本地华语文水平低落的症结在于偏颇的观念与心态:

很多本地的孩子,自小就在西方文化的摇篮里长大,嘴里唱的儿歌童谣是London bridge is falling down;眼睛看的是童书里的白雪公主,稍长后吃的是麦当劳快餐,啃的是美国某一个州的家乡鸡,向往的是到迪斯尼乐园游玩,着迷的是哈利波特的魔法,如此长期耳濡目染之下日久生情,怎么可能不对与英语文相关的事物产生好感,怎么可能不对西方文化产生根深蒂固的归属感和对英语文的认同感?……若是对中华语言文化持有偏见的看法一日不改,本地的华文学习就注定要面对重重障碍。这种现象就与当年很多聪慧的华校生,因为对西方文化和英文的反感,最终没能很好地掌握英文一样,历史竟是如此惊人的相似,只是语言、场景和当事人对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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